访北大国际（BiMBA）院长杨壮 价值观的长效应

建立核心价值观，并围绕此建立一套相应的制度，是如今的中国企业家需要重塑的观念。商学院的教授们尝试用“润物细无声”的方式影响这些企业家，但就中国现状而言，企业家要完成从自知到自省，而后打破重建的心路历程，还需要相当的过程。

而在北京大学北大国际（BiMBA）院长杨壮看来，拥有自己的核心理念与价值观，企业就会树立长期的目标，这是一家企业基业长青的根本。而在北大国际的课程设置里，加强文史哲的选修课，能营造人文思想的氛围，长期以往，能“润泽”人心；而加强海外游学的深度研究，为那些有着全球化、国际化意识的中国企业家搭建学术与实践相结合的平台，则是提供了实用的方法论。这些方式，也许不能彻底改变企业家的价值观，但对他们的知识认知体系、胸怀与视野，都会产生一系列的化学反应。

《21世纪》：中国企业所遇到的管理问题，和今天社会所遇到政治、经济、哲学、文化、社会，价值观等问题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。对于有着国家发展研究院资源的北大国际来说，您认为如何将这些方面进行有机的结合，输出给学员，让他们得到系统的提升？

杨壮：在这个方面，国内的这些商业领军人物，在当前复杂的经济政治环境下，要提升自己的判断能力，不仅是对自己的商业行为进行判断，同时还要对整个国内的政治走向、社会走向、经济走向、核心价值观进行判断。而北大国际的优势是我们在国家发展研究院的基础上，有一批经济学家、管理学家、社会人文教授、人口学专家。

此外，我们每个季度会有一个大的论坛，对中国经济局势、政治及国际关系的走向等进行一系列的讲演和探讨。在课程上，我们给EMBA学员新增的选修课比较多。我个人比较喜欢的是由汪丁丁教授组织的社会人文学科系列讲座，这里面有大量文史哲的内容。北大国际跟中国其他商学院校不太一样，在教学中特别重视人文思想和社会科学。

《21世纪》：除此之外，让中国的企业走出去了解西方国家的制度与文化也很重要。北大国际在海外游学项目上一直有着自己的特色，能否介绍一下？

杨壮：今年我们不仅要去其他国家参观，还要进行深度的研究，研究今年整个中国以及国际发生的大事。比如说我最近刚从美国回来，带EMBA班到美国去游学两周。我们这次游学有三个重点。第一个重点是中国企业海外扩展遇到的机遇和挑战。第二个重点是研究美国的法律体系。第三个重点是学习考察美国教育的创新和办学理念。

在美国期间我们访问了美国中建公司，看到了这家企业这些年在美国社会取得的成就。同时我们也参观了一家相当有国际视角和格局的民营企业，就是冯仑领导的万通公司。就国际化而言，万通早在1994年开始访问纽约，探讨立体城市的发展。为了在美国立足，冯仑去了美国50多次，终于在新建的世界贸易中心6号楼48层到52层大手笔租下了办公室，建立了中国中心，为中国企业到美国投资和美国企业到中国投资提供全方位服务。他的国际视角超前，打通了美国社会、政府、企业的方方面面，招聘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是当地的中国和美国的专业人士。在纽约投资经营，用冯仑的话来讲，叫做“坐天观景”。美国业务只占万通总业务的十分之一。但对万通的国内业务发展会提供很多有用的经验。

《21世纪》：你刚才提到海外游学，现在不少商学院都希望打造全球化视野的人才，那我们怎样把全球最新的商业实战经验和中国本土的实践进行结合？

杨壮：我们去每个国家的行程都不太一样。比如说去年去欧洲访问的时候，我们重点研究欧洲企业的创新、质量、品牌。譬如欧洲的制造业，包括奔驰、宝马，还有瑞士银行业和手表业。我们一直研究并思考欧洲百年老店基业长青的核心原因。比如西门子的创始人，在创办企业的时候就提出了公司的目标不是为了赚钱，是为了造福社会。西门子当时的一句名言是，西门子公司绝不会为公司的短期利益出卖公司的未来。这句话我记得非常清楚。同时我们看到奔驰、宝马这些公司的战略和管理实践，都是跟创始人的思想和理念有十分紧密的关系。参观之后，我们的学员不断反思：为什么中国企业家在企业成立之时很少有人有这样的思想和理念。是中国企业家没有思想？还是我们中国企业的人文环境太差了？大家认识到，不论经营环境如何，要真正在中国社会中立足、生存、长期发展、基业长青，中国企业必须要发展自己的核心理念。成熟的西方日韩企业特别重视理念，重视企业的核心价值体系，重视公司的长远发展和使命。这些都是非常值得中国企业学习的。

《21世纪》：这种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很值得中国企业家借鉴，但这也是需要不断修炼的。那就短期而言，中国企业要了解国际化，要进入海外市场时，最需要重点关注的是什么问题？

杨壮：首先就是在企业里建立自己的制度。但是这个制度的建立，必须基于具有普世价值的文化意涵，比如说爱心，比如说透明，比如说诚信，在这个基础下，发展建立完善一整套企业制度来激励并约束人的行为。

共同的制度要大家来遵守。中国企业到了美国之后首先要认真学习熟悉研究这个地方的制度。在遵守当地制度过程中制订自己企业的制度。这点给我们中国学员带来很多的提示。中国的经验和教训是我们很多企业没有一套制度，没有一个独立的法律体系。没有制度、规矩、规则，企业提出的很多战略思想和文化理念不可能落地。

第二个体会是创新。一个企业只有在创新之后才能产生出价值，才能产生出持续的发展的动力。企业如果没有创新，依靠垄断资源而生存，不可能产生价值，也不可能基业长青。垄断产生的价值是临时的、短时期的。不可能为社会和客户带来永久的价值。

《21世纪》：除了谋取利益还要为社会创造价值，这恐怕是很多企业家都没有思考的问题。那通过MBA/EMBA的学习，能让一个企业家从根本上厘清杂念，完成这样的转变吗？

杨壮：大家仔细想一想，儿童的价值观形成大概是10岁到20岁，北大国际来的学员平均是40岁。他们来到朗润园，价值观已经基本形成，彻底改变比较难，但改变不是不可能，因为我们发现在中国普遍缺乏信仰的情况下，人的价值观和信念非常脆弱，也就是说他信一个东西不是信得那么深，他不信一个东西也不是那么深，因此在北大学习期间，北大国际价值观提倡什么，有时候对他影响很大。

比如，我们把西点军校的道德法规搬过来，“西点军校士官生不欺骗，不撒谎，不偷窃，也不允许其他人这样做”。同样，我们要求北大国际BiMBA的学员，“不欺骗，不撒谎，不剽窃”，要保障自己学习和写作过程中独立思考的人文精神。

在当前中国复杂的经济和政治条件下，如何做一个正确的人，同时做正确的事，比正确地去做事，或者是努力执行一项任务更为重要。因为你一旦事情做错，你会发现很难往回扳。不仅中国的企业，中国政府、学校、医院都要首先明确方向，做正确的事情。

很多时候，我们要判断我们的选择是对还是错，背后的根本原因就是核心价值观。北大国际期望把核心价值观贯穿到教学中的方方面面，强调公正公平，诚信透明，也希望学员们相互之间真正做到沟通，同理，欣赏，分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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